摘要：日本学者山本广太郎教授在“经济制度与人类论”一文中，企图以自己对辩证法及其应用范围、人性的理解，反对马克思的人类论、劳动论，以达到从人性角度否定马克思共产主义理论的目的；本文就山本教授的这些理论观点逐一进行了分析和辩驳。

关键词：共产主义 人性 辩证法

 

作者简介：

吴  栋，男，1944年4月生，广东湛江人。中共党员。毕业于清华大学自动控制系。现任清华大学经管学院经济系教授、清华大学中国公有资产研究中心主任、河北清华发展研究院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并担任世界政治经济学学会理事、中国政治经济学年会总干事等职，曾任清华大学经管学院党委书记。主要研究方向为政治经济学，比较经济制度，公有制理论与实践，地区经济发展等，是我国政治经济学领域的知名学者。曾承担并完成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商务部、国家西部开发办、南水北调办公室以及其他省部级课题十余项，在《经济学动态》、《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科版）》、《中国软科学》等重要核心期刊及国内外重要会议发表论文近百篇。

刘  震，男，1976年8月生，江苏江阴人，中共党员。现为清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助理教授。先后获得清华大学工学学士、经济学硕士、博士学位，应用经济学专业博士后。台湾政治大学访问学者。主要研究方向为社会主义宏观经济理论、政治经济学基本理论、国有资产监管等。兼任清华大学中国公有资产研究中心执行主任，世界政治经济学学会理事，全国科技振兴城市经济研究会理事，国际发展经济学学会会员，台湾“两岸公评网”特约撰稿人。

联系方式：

清华大学善斋马克思主义学院219（100084）；

liuzhen@tsinghua.edu.cn；01062797608

如何认识和对待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理论是个历史性的课题，自它诞生之日起，就要教授人类社会发展实践的检验并随着实践的发展而发展。这一理论备受争议，尽管人类社会近一百多年曲折的发展历史一步步地证明这一理论的真理性，但是仍然有相当多的人看不到或者不愿意看到这一点，日本大阪经济法科大学山本广太郎教授（下称山本教授）可算是其中之一。他的论文“经济制度与人类论”（下称“制度与人类”）矛头直指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理论，企图从根本上否定这一理论，其主要观点有：（1）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理论仅是马克思应用黑格尔辩证法演绎出来的结果，且这种应用超越了辩证法应用的局限性；（2）人类的本质不死共同或共有，而是自私，因而共产主义是反人性的；（3）劳动具有“劳苦、牺牲”的特性，因此马克思认为共产主义社会里劳动是一种“愉悦”，成为人生的第一需要是根本不可能的。从上面第二、三个论点我们可以看出山本教授是想从人类本质的角度来否定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理论，轮作起名“经济制度与人类论”寓意也在于此，在论文的绪论中他就指出“将如何掌握人类是经济制度的主要因素，也不言过其实。”（山本，2011）下面就山本教授的有关观点进行商榷，也就教理论界同仁。

一、关于辩证法与共产主义

在“制度与人类”一文中，山本教授主要从马克思的早起著作《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和《经济学、哲学手稿（1844年）》来理解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理论，认为马克思不是从共产主义本身的分析中来形成自己的共产主义理论，而是从黑格尔辩证法中演绎出来的，如他说：“作为无产阶级及解决矛盾的共产主义这一理论形式，便是根据黑格尔辩证法得出的”，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的关键便是矛盾与解决矛盾这一黑格尔辩证法“”。（山本，2011）

他还认为，马克思原先对共产主义持十分消极的否定的态度，仅经过一年左右的时间对共产主义持肯定态度，也是因为黑格尔辩证法，他这样写到：“通过矛盾与解决矛盾这一黑格尔辩证法对共产主义进行探求，其结果便是有可能在短时间里产生对共产主义的认同”。（山本，2011）

山本教授如此看重黑格尔辩证法对马克思的影响，却没看到教授对黑格尔辩证法本身的评价，这未免使人有些遗憾。

作为青年学生的马克思曾是一位狂热的黑格尔哲学的追随者，他精通黑格尔哲学，尤其是黑格尔辩证法；但他也是黑格尔哲学最彻底的清算者，他批判地继承了黑格尔辩证法，抛弃其唯心部分，吸取其合理内核，形成自己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即辩证唯物论和历史唯物论的马克思哲学。马克思应用这一方法论，尤其是历史唯物论观察和探索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尤其是对资本主义进行了他人难以企及的认识和剖析，在充分肯定资本主义在人类历史中的作用的同时，也深刻地揭露出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揭示出产生这些基本矛盾的最终根源在资本主义的范围内、依靠资本主义的力量是无法解决的；要解决这些基本矛盾，必须实行生产资料的社会共同占有，消灭私有制，这时的社会形态就不是资本主义，而是比资本主义更高级的社会形态，或称作为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这一理论几乎贯穿了马克思及其亲密战友恩格斯的全部著作，最具有代表性、理论最透彻、最完整的是《资本论》。马克思共产主义理论的核心和基础是生产资料公有制，而不是像山本教授泛泛所指的方法论层面的“矛盾与矛盾解决”，科学的方法论对于共产主义理论的形成是不可或缺的，但方法论不等于共产主义本身。对于马克思来说应用这一方法论不等于共产主义本身。对于马克思来说应用这一方法论来剖析资本主义，分析其矛盾，探求其矛盾的解决途径，从而形成自己的共产主义理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也是科学之举，难道者有什么不对？

至于山本教授所提到马克思对于共产主义本身没有分析，也没有蓝图，在我们看来这恰恰是马克思的聪慧和科学之处。我们能做出科学分析和认识的只能是早已过去或现存的事物，对于未来的事情我们只能依据现存的条件、已经存在的矛盾及发展趋势作出某些预测或判断，超出范围我们就会陷入唯心主义。实际上，马克思、恩格斯在其各种论著中没少谈到共产主义，但他们始终坚持着科学的认识论态度，下面的引文是他们这种态度的真是写照：

“我们对未来非资本主义社会区别于现代社会的特征的看法，是从历史事实和发展过程中得出的确切结论。”（《马恩全集》第36卷，420页）

“共产主义对我们来说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我们所称之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运动。这个运动的条件是由现有的前提产生的。” （《马恩全集》第1卷，87页）

山本教授进一步拿所谓的辩证法应用界限对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理论发难，他在其论作中说：“辩证法是存在界限的，即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这两种经济制度之间的关系，能不能依靠矛盾与解决矛盾这一黑格尔辩证法的适用范围是存在一定局限的。其界限是，只能对一个有机的构造对象进行矛盾的分析。” （山本，2011）由于山本教授的这一发难，看来我们不得不在什么是辩证法，什么是辩证法应用的界限等这样一些问题上跟山本教授周旋。

辩证法是什么？首先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山本教授在其论作中吧马克思的辩证法和黑格尔的辩证法混为一谈，这是我们不能苟同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是马克思的哲学，这种哲学是关于整个世界，包括自然界、人类社会和思维发展的最一般规律的科学。辩证法，或更确切地说唯物辩证法是马克思哲学的灵魂，它是关于普遍联系和发展的哲学学说，列宁曾经讲过，“就本来的意义说，辩证法就是研究对象本质自身中的矛盾”。（《列宁全集》第38卷，1959年版，278页）辩证法是一种认识事情的工具或方法论，它提供了唯一科学的认识方法，使人类能够认识那些支配现象发展的客观的和最一般的规律。

辩证法是认识整个世界的方法，包括自然界、人类社会和人类思维，其应用界限在何处？山本教授认为辩证法的界限是，“只能对一个有机的构造对象进行矛盾的分析”，即要么单独对资本主义进行分析，要么单独对共产主义进行分析，而不能对两者之间的关系进行分析。认为辩证法的应用有界限并对其界限作出如此明确的规定，真是鲜为人见，这恐怕是山本教授的“伟大创造”吧！辩证法可以应用于自然界、人类社会和人类思维以及它们之间关系的研究，为什么就不能应用于人类社会中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两种经济制度之间关系的研究呢？按山本教授的观点，如果说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算是两个“有机的构造对象”，那由此再往上、往大的集合看，那包涵两者在内的人类社会就应算是一个“有机的构造对象”了吧！这样一来就可以“符合”山本教授的“原则”了，可以应用辩证法对人类社会这个“有机的构造对象”进行矛盾分析了，但是这样一来在这里我们还是遇到了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这对“冤家”，因为应用辩证法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进行探索时，我们不能不对作为人类社会重要有机构成部分的资本主义、共产主义以及它们的关系进行分析，而辩证法本身又是关于事物普遍联系和发展的科学。因此，如果一定要为唯物辩证法的应用划定界限，那这个界限就是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辩证法与形而上学之间的界限，唯物主义绝不能跨入唯心主义的领域、辩证法也绝不能跨入形而上学的领地。

为了说明辩证法界限问题的合理性，山本教授又进行了另一项“伟大的创造”：把资本主义、共产主义说成是两个毫无相干的经济制度，且看他的如下高论：“正如同共产主义的矛盾不是使资本主义合理化的依据一样，资本主义的矛盾也并不是共产主义合理化的依据”，“共产主义到底是不是合理的经济体系，与资本主义的矛盾并无直接关联”，“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是两个分别独立的经济制度体系”。事情果真如此？我们知道，马克思以其必生的精力对资本主义进行了无人企及的分析，在肯定其历史地位和作用的同时，也深刻地揭示出依靠其自身而无法克服的基本矛盾，即生产的盲目扩大的趋势与人民的有支付能力的购买力之间的矛盾，资源的有比例、按计划配置的要求与资本主义企业盲目竞争、生产无政府主义的矛盾，这些矛盾的总根源在于生产资料的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即资本主义的私有制。这些矛盾使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成为生产力发展和社会进步的桎梏，预示着资本主义必定灭亡的趋势，必定为更高级的社会形态所代替；而解决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核心问题是实现生产资料的社会共同占有，变资本主义的私有制为公有制，马克思把这种社会共同占有生产资料、实行公有制的社会称作为社会主义或共产主义，也就是替代资本主义的更高级的社会形态。按这种逻辑关系，我们能说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没有关系？可以说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就是因果关系，前者是因，后者是果，没有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就没有共产主义的出现；在这里我们可以明确地回答山本教授：资本主义是矛盾，共产主义就是要解决资本主义的矛盾。当然，共产主义自身也会产生新的矛盾，但它同资本主义矛盾不是同一个性质的矛盾，人类社会螺旋式上升发展是客观发展规律。

令人不解的是，共产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关系是一目了然的，但山本教授就是不承认这种关系，这到底是为什么？上面所说的是为了论证辩证法应用的界限，这只是山本教授的手段或者说中间目标，其最终目的是否是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理论。资本主义与共产主义不想干，不管共产主义如何，资本主义是独立存在的，因而不能说资本主义为共产主义所代替，既然资本主义独立于共产主义而存在，那它就是长存的。在《制度与人类》一文中，尽管山本教授多次提到共产主义，但也只是搬弄名词而已，或是为了批判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理论而已，他自己连一点共产主义思想的影子也没有，他是为反共产主义而引用共产主义的名词。他不仅从辩证法的角度对共产主义发难，而且还从否定人类共同所有、劳动成为人生第一需要（他用“愉悦”）的可能性，企图从人性角度从跟不上否定共产主义，下面对他的这方面理论进行评析。

二、人性与共产主义

在“制度与人类”中，山本教授进一步拿马克思关于人的类本质，即人的共同存在性或共同本质理论做文章，企图达到从人性的角度否定马克思恩格斯共产主义理论的目的。

山本教授说：“马克思共产主义论的根基在于他的人类论和共同存在性。”“马克思认为共产主义是消灭私有制的根据是在共同本质这一马克思的人类本质论的设想下得出的。”他在按自己的理解对马克思关于共产主义的依据做了这样的描述以后，对马克思进行了反驳，他认为“人的利己心和其他生物一样，都是生命体所自然具备的属性” ，因而不可能存在什么“人的共同存在性或共同本质”，由此，也不会有共产主义；他认为，马克思之所以产生共产主义的理论，是由于他对人性做了错误的判断，“认为私心并不是作为生命体的人类的自然属性，是私有制孕育出的人类特性，因此若废除了私有制便也消灭了私心”。在马克思的这种错误假设下，便有了人的共同存在性或共同本质，有了共产主义。

从以上我们可以看出山本教授鲜明地把自己的人性理论与马克思的人性理论对立起来，企图通过自己所理解的人性来否定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理论，这样一来迫使我们不得不在以下一些问题上同山本教授进行周旋：

人性是什么？人的共同存在或共同本质又是什么？它们同共产主义能否实现又是什么关系？本来在这些关系人类论和人的解放问题上，马克思有着极其深刻、充满辩证思维的天才论述，但被山本教授的肤浅和似是而非混淆了视听，我们不得不对此正本清源。

人性：在论述这个问题时，涉及本能与人性的关系，山本教授批评马克思对本能与人性不加区别，其实对此不加区别的恰恰是山本教授自己，他把亚里士多德、斯密所论述过的人有自爱、趋利避害等这样一些自然属性，及本能的东西混淆为人性。

本能与人性是有区别的，尽管它们有关系，比如本能作为由自然因素所决定的属性成为人性的一个组成部分，但两者毕竟不是一个等同的东西。上面提到的自爱、趋利避害是属于本能，不只是人，动物都有，甚至还包括养育和保护下一代等等；人的本能中有一种是动物所不具有的，那就是追求完美，这时其趋利避害本能的发展或拓展，这一点很重要，它决定着人类将不断完善自己，不断地在各个方面想着更高级的阶段发展。

人性是什么？本能包括在人性之中，但它绝不是人性的全部，自爱与自私自己、利己主义是不同的，前者是生命的本能所决定的，是一种自然属性，凡生命体皆有之，而后者，还包括贪婪、占有欲、损人利已等等，它是由生产力、生产关系、人类社会的发展所决定的人性中的社会属性。这不是人生来具有，也不是永恒存在的。它随着生产力、经济关系和人类历史的发展而变化，它具有历史的暂时性，我们说人性是具体的，没有抽象的人性，指的就是这种含义。生产力没有发展到一定阶段，没有剩余产品的出现，人是不会有占有欲和占有行为的，因为没有东西可被占有！同样，没有私有制度的出现，人也不是不会形成私有观念的，历史唯物论为我们揭示了人社会这一客观发展规律。

共同存在性或共同本质：山本教授在其论作中引述了马克思关于人的本质与共同存在性的论述：“因为人的本质是人们真正的共同存在性，所以人通过发挥自己本质，创造、生产人的共同本质”。（山本，2011）他还引述了马克思关于这一思想的进一步阐述和说明：“两个对象（两个私有制者）都互相憧憬对方，私有制者各自的欲望便如下所示的意识形态。另外，他们的对象又具有私有制之外另一个主要的本质，并非他们自认为的特殊本质，而是全体的本质，不仅是对生产物，也对别人的劳动产物所产生的欲望，都是内在所有的关系。其原因是，对某样事物产生的欲望，是事物本身具有的属性……”（山本，2011）山本教授否定马克思的共同存在性或者共同本质论是从反驳马克思的这一阐述和说明开始的，下面我们看看他是如何批驳马克思的：

“马克思摒弃了个人与个人之间的屏障，主张欲望是能直接被实现的，这是人的共同存在性的‘显而易见且无法辩驳的证据’。” （山本，2011）

“人的利己心和其他生物一样，都是生命体所自然具备的属性。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仅仅是相互渴求对方的劳动生产物，还存在着对劳动生产物的劳动支出关系。马克思的‘共同本质论’忽视了劳动的支出关系，而从人类的欲望关系直接推论出了劳动生产物。但是，利己心的人是不会无偿的将自己的劳动生产物直接让给对方的。” （山本，2011）

这里我们不得不说，山本教授，你错了，你没有读懂马克思，你不懂马克思的人的共同存在性共同本质指的是什么，你在哪里看到马克思说到私有制生产者在他们进行商品交换时是不计较劳动支出和生产成本的！

共同存在性或共同本质是马克思人类理论的一个核心思想，但它绝不是山本教授所曲解的“两个私有制者从欲望出发占有对方生产的不需补偿对方劳动支出、不需支付等价物”这样的含义。马克思这一思想透视出马克思对于人类发展规律无与伦比的洞察力和穿透力，充满着辩证法和历史唯物论的思维。另山本教授不解的是，人的本性是自私自利的，怎么可能会有共同本质或共同存在性，但在马克思看来，人是自然的产物，是自然人，有着其他动物所有或没有的本能，但他又是社会人，即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和不断发生着各种各样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而这种关系本身也是自然的产物。这种关系既产生出如山本教授所唯一看出的人的自私自利的本性，也“创造、生产”着马克思所说的人的共同存在性或共同本质。

远古的人类，那时还不存在现在我们所看到或理解到的那种社会关系，如交换关系、私有财产制度等等，但那是的人类已经从生存的实践中认识到，为了应对自然灾害，猛兽的威胁和侵害，为了改善生存条件，必须合力，以集体的力量从事活动，只靠单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行的；集体的劳动成果，大家平等共同分享，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人类初始时期的社会关系。这种关系促进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类的社会关系也发生着变化，私人产品、私人财产制度、私有制……等等现代文明时期的各种社会关系发生着、存在着。在私有制和私有观念占统治地位的条件下，看上去人的社会关系是一种自私的利己的关系，但正是这种关系必然产生出体现人的共同存在性或共同本质的社会关系，正如私有财产关系的产生是不可避免的一样，它的产生也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种体现人的共同存在性或共同本质的社会关系是应人的发展需要，社会生产力发展的要求而产生的。自利的个人，如果仅依靠自己或以自私为基础的利己关系就能彻底解放自己的发展需求，那么我们可以说不用形成和发展体现共同存在性或共同本质的社会关系，我们坚信这种关系也不会形成和出现，问题恰恰是做不到这一点，人类历史发展的实践不断证实着这一点。就拿山本教授引述的马克思所说的“两个私有制者会相互对对方的劳动产物产生欲望”这个例子 来说把，马克思在这里是说商品交换关系是人们的共同存在性的一个例证。在生产力发展到社会分工的阶段，人面临着这种境况：他的发展需求是多方面的，而他只能生产人类发展需求的某种劳动产品，他为了满足自己全面的需要，必须拿自己的产品同其他生产者相交换，换回他自己不能生产的然而又是他所必须的产品；共同存在性体现于：由于社会分工人们必须参与这种交换，而且交换必须等价，即遵守等量劳动与等量劳动相交换的原则；这种交换之所以产生或能以进行还在于劳动产品的自然属性，即其使用价值，它是能够满足人类某种需要的劳动产品。显然，前述的山本教授的那种理解跟马克思风马牛不相及。

法律的产生和存在又是人的共同存在性的一个例证。以利己为目标的个人如果不受约束地为自己谋利，其某些行为会损害他人、当众或社会的利益，为防止这种现象的发生，就必须订定为人们所共识并愿意共同遵守的法律、法规或制度。象国家、政府等等也是人的共同存在性的体现，人类发展至今不断发展和形成着体现人的共同存在性或共同本质的现象或事物，当今发展起来的各种联盟或公共机构，自由贸易区，还有常常热议的全球气候问题……所有这些都在不同范围、不同程度上体现着人的共同存在性。

这里需要着重指出的是，人类社会已经出现并存在和发展着的公有资产、公有经济这一重要的体现人的共同存在性的事物，它是发展和创造共同存在性的经济基础，是克服私有制造成人的异化，实现“人的完全复归”和共同本质的物质力量。

人的共同存在性是个相对的、发展的概念，它随着人类的发展而发展，它是自然的产物也是人类的创造物，所以马克思才指出人通过发挥自己本质，创造、生产人的共同本质。从这里我们不难理解，人的共同存在性或共同本质同共产主义本质上是同一个概念，人的共同存在性或共同本质实现的过程也就是人类一步步走向共产主义的过程，这里不存在着山本教授所说的马克思依据共同存在性推断出共产主义。

人性与共产主义：山本教授认为自私是人们不可改变的自然属性，企图从人性的角度否定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理论，在看来共产主义与人性是不相容的；而马克思正是从私有制、私有观念为起点，即面对自私的人性建立起自己的共产主义理论，指出共产主义的历史必然性。我们是相信山本教授还是相信马克思？山本教授把我们带到了理论的十字路口，让我们被迫作出选择。

在这里，我们毫无犹疑地选择了马克思，因为在马克思那里我们看到的是充满智慧的思维、洞察规律的见解、辩证的穿透历史的能力；而在山本教授那凌厉我们见到的是早已被那些庸俗的经济学家嚼了无数遍的陈词滥调。

在私有制为基础的社会，私有观念占支配地位的人为什么会走向共产主义？关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我们比较熟悉的是马克思在其一系列重要著作，尤其是《资本论》中对资本主义制度的剖析和批判中作出的，其实马克思的许多早起著作也是从哲学的角度，从人的异化问题的解决，人的完全复归方面对这一问题进行了论述：

“以扬弃使人发生异化的私有制的共产主义，由此，在人的基础上，实现人的本质的共产主义……这种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等于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等于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之间，人和人之间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斗争的真正解决。它是历史之谜的解答……”（《马恩文集》第一卷，185页）

“只有当现实的个人同时也是抽象的公民，并且作为个人，在自己的经验生活、自己的个人劳动、自己的个人关系中间，成为类存在物的时候，只有当人认识到自己的‘原有力量’并把这种力量组织成为社会力量因而不再把社会力量当做政治力量跟自己分开的时候，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人类解放才能完成。” （《马恩全集》第一卷，443页）

不管原始条件如何，人类总是向前、向更高级的阶段发展，人类社会总的方向也是不断走向进步和更高级的文明，迄今为止的人类及人类社会的发展已经证实着这一发展规律，如社会形态从低级到高级的更替，社会生产力的不断提高，当代科技的飞速发展，尤其征服太空、互联网、医学等领域的惊人成就，联合国前年消灭贫困目标的实施等等，无数事实揭示着这一规律，这一规律作用的结果就是马克思遇见的共产主义，人的彻底解放。

这一规律主要由人的追求完美的本能所决定的。人为了满足自己生存和发展的需求而利用自然和改造自然，同时也在改造自己，不断地调整自己和自然的关系；人在发展与自然关系的同时也在发展着自己与同类，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作为单个的个人，不管他是发展他与自然的关系，还是发展他与他人、社会的关系，他总是本能地趋利避害以求以最好的方法和途径发展这两种关系，使自己所掌握的资源得到最优的配置，获得最大化的效用。作为人类整体，即整个人类社会同样存在着这种追求完美、社会资源最优配置、社会福祉最大化的动机和行为，因为不如此，难以实现每个个人的福祉最大化。但是这种情况下的实现机制要比单个人的情况下复杂得多得多，它要通过创造和发展人的共同存在性或共同本质才能实现，这是一个历史过程，尽管是历史过程，但它每天都在实现着。

资本主义是不完美的制度，所以人们在以各种方式不断地批判它、改造它。马克思以毕生的精力对其进行了无人企及的最彻底的批判，揭示出它的基本矛盾，指出依靠其自身无法克服这些矛盾，资本主义已经成为社会生产力发展的桎梏，必定为更高的生产方式，即共产主义所代替。苏联是以武器批判，即革命的方式改造资本主义而建立起来的世界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二战后，包括中国在内的一大批社会主义国家的诞生也都是这种方式建立起来的，尽管后来社会主义实践中出现过种种问题，但它毕竟是人类改造资本主义，探索完美社会制度的伟大实践，改革开放后的社会主义中国正在朝气蓬勃、满怀信心地沿着这条探索之路走下去。当今的世界很热闹，金融危机、国家债务危机、占领华尔街、“好”资本主义教训“坏”资本主义……现在资本主义的问题暴露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充分、都深刻，引起世界关注的广度深度超越历史任何时期，可以预见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和改造也将会超越历史任何时期，我们期待着人类在探索和追求完美社会制度的征程上迈出长足的一步！

私有制和与其相适应的私有观念使人性表现为自私，这是与要求同私有制私有观念实行彻底决裂的共产主义相冲突的，因此，自私自利的人性能否被改造就成为共产主义是否成立的关键；山本教授认为自私的人性是人与生俱来的，是不会改变的，因而他也就不相信马克思的共产主义。

自私的人性能否被改造，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首先回答它需要不需要被改造。自私的人性或私有观念是私有制的产物，具有这样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与意识形态的社会尽管它是历史的产物，但它绝不是完美的社会，拿资本主义来说，应当说它是私有制生产方式的最高形式，但在马克思笔下，它已成了社会生产力发展的桎梏，不改变这种生产方式，社会生产力就不能得到进一步解放和发展，人类的完全解放就无法实现，因此改造自私的人性与改造私有制、改造资本主义是同等意义的事情。

自私的人性可以被改造，因为它不完美，既然它不完美，就会被具有追求完美天性的人类所改造，看看人类发展的历史，这种改造一直在进行着。自私的人性或私有观念不是人的天性，它是私有制的产物，一旦私有制一统天下的经济基础得到改造，人的私有观念会或迟或早地发生变化。

自私人性的改变有赖于社会生产力的极大发展，社会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精神文明的极大提到。如果社会物质财富丰富到能让所有的人不为生活所迫，过上丰足的日子，那么人们对财富的观念就会产生变化，追求自由、活动多样性、富有创造性的天性会使他觉得当“财奴”是不值得的。随着物质文明程度的提高，人的精神文明也在不断提高。精神高尚的人古已有之，延绵不断，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发展而不断涌现。许多成功的财富人士，有的或是把自己的财产捐给国家或社会，有的或是从事慈善事业，这说明他们正在改变着财富观，改变着原本自私的人性。倡导学习和加强教育在改造人性、推进社会精神文明上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尤其是那些让人们懂得和掌握事物客观规律的学习和教育活动尤为重要。

自私人性的改造过程就是共产主义的实现过程，它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马克思称作为历史之谜。我们要吸取教训，掌握规律，不能象过去那样，依靠我们的主观意志一下子就能把私有制废除，将私有观念连根拔除。这里尤为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要掌握私有制产生与消亡的规律，清楚地了解人类社会公有产权与私有产权的关系进而掌握人类社会产权演进和发展规律。

关于私有制的消亡，恩格斯有过这样的论述：“不能讲私有制一下子废除，正象不能一下子就把现存的生产力扩大到为建立公有经济所必需的程度一样……只能逐步改造现社会，并且只能在废除私有制所必须的大量生产资料创造出来之后才能废除私有制”。（《马恩全集》第一卷,219页）从恩格斯这一论述中，尽管我们不能断定私有制何时并以什么样的方式消亡，但它启迪着我们要探索私有制消亡的规律以及它与公有制的关系。从劳动财产的关系来看，只要劳动还不能成为人生的需要，还只是劳动者谋生手段的条件下，私人拥有财富，即私人产权是不可避免的，中国提出让人民获得财产性收入，恐怕是顺应这一规律的；劳动成为人类的第一需要时，也就是共产主义实现之时，由此，我们推论：公有产权和私有产权要在人类社会进入共产主义时，它们的界限才会消亡；但要指出的是它们不是伯仲不分，而是起支配地位的是公有产权。还要指出的是，公有产权与私有产权的关系不是此消彼长，而是想着双强的方向发展，唯有如此，人类社会才能达到物质产品极大丰富的发展阶段，才能从物质形态上进入共产主义。

掌握上述规律对于我们改造自私人性的工作十分重要，使这种改造活动建立在符合人性发展规律的基础上。首先，我们要明白，自私人性的改造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人类要有足够的耐心。其次，不要按“消灭私有财富就能消灭自私人性”的思维定式来改造自私人性，而是要不断增加全体人民个人财产、公有产权和私人产权双双增长，社会物质财富不断丰富的条件下改造自私人性。第三，改造的目标不是要一下子消灭人们头脑中的那个“私”字，而是要让人们懂得公与私的关系，摆正公与私的位置。第四，改造过程中把学习和教育贯穿全过程，让人们逐渐懂得和掌握客观规律，这时治疗自私人性病症的良方。总之，我们要按照前面引述的马克思关于人类解放的辩证思想来进行人性的改造工程，以实现人道主义与自然主义、人与自然、个体与类存在、人与人、人与社会的真正和谐，从必然王国走近自由王国。

最后，山本教授还对马克思的劳动理论发出挑战，否定马克思关于共产主义劳动将成为人生第一需要的遇见。他以以下逻辑反驳马克思：

劳动的属性是辛劳、牺牲，人之所以要忍受辛劳、作出牺牲是为了生计；若劳动是一种愉悦，那就是说劳动不是为了生计，也就没有什么经济问题了，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还认为共同所有制会扩大共同劳动的规模，这样就会弱化劳动与所有的关系，劳动就缺乏诱因，因而一共同所有为基础的共产主义是有问题的。

山本教授煞费苦心绕来绕去，无非是企图变着法子来否定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理论，这里他想从劳动与人性关系的角度来否定马克思。

马克思在研究资本主义时，看到了劳动的异化，并由此看到了人的异化，劳动成果成为统治和支配劳动者的手段，他设想只有到了共产主义才能解决这种异化，到那时，人们不用再奴隶般地服从分工，劳动再也不只是谋生的手段，而是成为人的第一需要（如山本教授用“愉悦”），这是马克思的伟大预见。但马克思对这一预见实现的条件很明确，必须是社会生产力极大提高，科学技术的高度发达和广泛应用，社会产品的极大丰富，人的精神文明程度的极大提高，一句话，只有到了共产主义的时候才能实现。

山本教授认为劳动是人的辛劳和牺牲，是人的谋生手段，要发生以上马克思所说的变化是不可能的，现在我们再看看马克思关于劳动以及它和财富价值的关系还说了些什么：

“一旦直接形式的劳动不再是财富的巨大源泉，劳动时间就不再是，而且必然不再是财富的尺度，因而交换价值也不再是使用价值的尺度。”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第217～218页）

“随着大工业的发展，现实财富的创造较少地取决于劳动时间和已经耗费的劳动量……相对地却取决于科学水平和技术进步，或者取决于科学在生产上的应用。”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第222页）

对于我们今天的人类来说，共产主义还很遥远，劳动与人的关系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它何时、以何种方式成为未来人类生活的第一需要，我们也很难年预料，但马克思以其天才的头脑，根据他所观察到的社会生产力巨大变化，尤其是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做出了这种富有洞察力的预见，使还在劳动和生活重压下的人类看到了前进的方向和目标，值得人类一代又一代为之奋斗；相反，在山本教授那里让我们感受到的是停滞、僵化，认命于奴隶般地服务分工，认命于干活挣钱吃饭。

事实上，在马克思逝世后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人类社会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社会生产力的发展非一百多年前可比拟，科学技术的进步更是让人意料不到，人们享用的物品应有尽有，没有哪个世代如此丰富，繁重的体力劳动为机械化、自动化多代替，肮脏的、危险的劳动可以用机器人来代替……这一切的发展和变化在一步步地预示着马克思预见的科学性。

三、结论

马克思共产主义理论是个颇受争议的话题，在这里我们见到了山本教授对马克思的发难。山本教授发难的问题似乎很要害、很根本，但实际很无力，可以说无损马克思的一根毫毛，何至如此，因为他同马克思不在同一个层次上。正如列宁所说，尽管鹰有时飞得比鸡还要低，但鸡永远飞不了鹰那么高，鹰总归是鹰，鸡总归是鸡。

共产主义是人类不断探索和解答的历史之谜，“对于我们来说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不能同意山本教授所说的“必须对共产主义进行分析和概括”并以此否定马克思。

马克思共产主义理论应用了马克思批判后的黑格尔辩证法，但不能说这一理论只是从黑格尔辩证法演绎出来的。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理论是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进行科学研究和批判的结晶。

人性是历史的产物，随时代的发展而发展，因而是可以改造的；共产主义运动的起点是资本主义私有制及与其相适应的私有观念，共产主义的实现过程也是对私有制和私有观念的改造过程；共同存在性或共同本质是人的社会性的必然产物，它是在经济基础、人性改造的过程中逐步形成的，它的实现和共产主义的实现是同一过程。·

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理论尽管颇受争议，但它经得起实践和时间的检验，表现出生气勃勃、富有生命力；始于2008年，至今仍然肆虐的这场罕见的资本主义金融经济危机，使西方更多的人把目光投向了马克思；我们坚信，经过这场危机，马克思共产主义理论的真理性会以更快的速度、更广的范围、更多的人们所接受。

 

参考文献：

1、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4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

2、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46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

3、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

4、 马克思，《资本论》，第1～3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