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19日 星期二
近50年来政治文化研究的回顾
作者马庆钰              日期:2013-02-28               阅读:4438 次

 

作为一种研究方法,在人类无边文化谱系的横坐标上,政治文化仅指涉政治生活范畴。而在政治学的纵坐标上,它是政治学领域里面行为主义政治学这个次级连环中 的十个又次级连环之一,是政治学发展史上后行为主义实证政治学时代的产物;中西方特别是欧洲早期思想家关于民族性或国民性的推测研究、社会心理学和精神分 析人类学,欧洲的社会学以及民意调查和数据分析等手段的日臻完善是政治文化方法得以形成的重要因素;文章还着重对围绕这个研究路径在国外所形成的四个主要 流派和国内从1987年以来产生的四种不同观点进行了综合归纳和分析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自己对相关概念的认识和理解。

一、政治文化研究的坐标位置

政治文化是政治学的一个研究方法,认识和把握这种方法首先需要从文化学的横坐标和政治学的纵坐标上来标定它的确切方位,这是建立政治文化清晰概念的必要步骤。

文化是一个海洋。人类迄今的过程,就是文化的过程。经过生生不息,代代相传的积累,人类文化早就是一个丰富多彩的谱系。我们有按照地域划分的文化,比如国 际文化、国别文化、区域文化、民族文化等;我们有按照生活来区分的文化,比如饮食文化、服饰文化、娱乐文化、居住文化、社交文化等;我们还有按照行业和专 业来区分的文化,比如建筑文化、旅游文化、渔业文化、环境文化、农业文化、企业文化、商业文化、管理文化、行政文化、经济文化、法律文化、教育文化、语言 文化、艺术文化、科技文化、宗教文化等; 诸如此类,可以说不胜枚举。本文论及的“政治文化”仅仅是这个无边谱系上的一个“色带”或方面,它所指涉的只是政治生活领域,专以与政治过程有关者现象为 限。所以在人类文化的海洋中政治文化仅对应一个狭小范围。

透过不同的研究视角,人们往往会得到不同的“文化”概括:在哲学的角度,文化就是心灵的哲学或修养;在艺术的角度,文化就是所有艺术的总称;在教育学的角 度,文化就是习得的行为;在心理学的角度,文化就是学习和追求完美;在历史学的角度,文化就是过去时代的遗产;在生态学的角度,文化就是人类同自然环境相 互作用的手段;在人类学的角度,文化就是整个生活的方式;在社会学的角度,文化就是一个社会所流行的观念意识、价值传统和行为选择。而“政治文化”则是人 们从政治学的角度所获得的一种文化。按照政治文化研究之开先河者阿尔蒙德(Gabriel A. Almond)的说法,此文化是指每一种政治制度得以存在的价值依托。

那么,在政治学的纵坐标上,政治文化处于怎样的位置呢?这要从政治学的研究历程来说。回顾世界政治学的发展,大概应当划分为如下时期:

第一是古典时期(?-1850)。由于难以在哲学和政治学之间划出一条清晰的界限,这个时期实际是哲学政治学的阶段。从希腊时代的柏拉图(Plato)、 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到中世纪的圣奥古斯丁(St. Augustine)、阿奎那(T. Aquinas),以至近世的马基亚维利(N. Machiavelli)、霍布斯(T. Hobbes)、洛克(J. Locke)等人,都是多才多能的哲人。这个时期的政治学多夹杂于伦理道德命题之中,在方法论上主赖于演绎和解释。其所倾注者主要为政治标准或规范 (normative)的探讨,即应然的问题,而不是政治的实然问题。

第二是制度时期(1850-1900)。这50年间,政治学逐渐脱离伦理道德哲学,开始采用历史研究法和比较研究法,集焦点于描述彼时之政治制度与过程, 法律文件与宪法规约成为主要的资料基础。在欧美一些大学中,政治学逐渐被赋予特定的研究领域,成为独立的学系。而在方法上的描述性 (descriptive)为其研究的主要特色。

第三是过渡时期(1900-1923)。由于社会科学相关学科的发展,政治学界在上世纪初开始重视观察、调查和数量方法的研究价值,尤其是心理学、社会 学、人类学的一些做法逐渐成为政治学工作者应用于研究的方法。在这一阶段,影响了政治学方向的因素:其一是对制度研究途径的批判,认为描述性的研究不足以 揭示政治现象的真实;其二是实用主义(pragmatism)与符号互动(symbolic interaction)论的影响,前者认为观念与行动只能用结果来判断,因此政治学者应当创造一种分析方法,把政治模式和政治实务的实际结果和对其意识 形态的辩护做明晰区分;而后者主张,对人性与人类行为的问题应当采取经验和实验的方法来探讨。特别是在1908年两本重要政治学著作的出版,不约而同地对 传统政治学的研究方法表示异议。英国学者华莱士(Graham Wallas)在《政治中的人性》(Human Nature in Politics)中批评,几乎所有研究政治的学者都在分析政治制度而避免对人的分析;美国学者本特莱(Authur F. Bentley)在《政府的过程》(The Process of Government)也抨击当时的政治学是一种死的东西,只对政府机构的表面特征作形式的研究而不能探究其所以然。正是这些因素的激荡,促使政治学发生 了转向。

第四是行为主义时期(1923-1969)。一方面是作为对上述批评的回应,另一方面也是对于自然科学方法应用于社会科学领域的尝试,在上世纪的20年 代,美国政治学家梅利安(Charles E. Merriam)与他在芝加哥大学的同事共同开辟了一个全新的领域,这个为后人所称的“芝加哥学派”(Chicago School)成为行为主义政治学当之无愧的先锋。他们呼吁政治学研究应当合乎科学的要求,号召借用心理学、社会学、人类学和统计学的知识和方法作为政治 学的参考工具,鼓励政治学工作者走出图书馆,多做一些实地考察(field work),以弥补传统档案资料的不足,并坚决主张在政治分析中理论与经验研究(empirical studies)的互依共存。

同时与梅利安鼓吹政治研究科学化的拓荒者还有卡特林(G. E. G. Catlin)他在《科学与政治学的方法》(Science and the Method of Politics )一书中首先讨论用科学方法研究政治现象,再就是芒若(William B. Munro),也极力主张寻求并发现政治行为的基本法则是可能的,也是政治学者值得追求的目标。

从1930年开始,美国政治学界开始了一场科学运动,这一称作行为主义的革命,包 括了至少六点主张:主张一是,政治学最终可更接近一门科学,能够进行预测和解释,政治学的目标是建构有系统的、经验的理论;主张二是,研究应当以理论为导 向。但不应忽略社会科学研究中理论与实际之间应有的互动;主张三是,在分析过程中应当区分事实问题与价值问题;主张四是,社会科学各学科之间基本是一致 的,若科际间能够密切合作,彼此都能有所补益;主张五是,政治学者对方法论应当更自觉和追求精确与精通;主张六是,分析应以个人或群体行为为焦点,而非仅 仅以政治制度为对象。也正是研究途径和研究方法的出现,表明了行为主义政治学的发展方向,同时也宣告了当代政治学的到来。

第五是后行为主义时期(1970-)。在60年代以后,部分学者察觉行为主义研究中带有纯粹技术主义而忽略政治学研究目的的偏向。正是在对此的纠正过程中 产生了后行为主义政治学。在它的学术主张中并不排斥科学方法或行为主义时期的成就,而是补充行为主义在发展过程中以工具取代目的的偏差。

一个重要的事实是,自从行为主义的追求发生以后,多种实证性研究途径先后采行,归纳起来,计有10种,“政治文化”方法是其中之一。行为主义政治学的这 10种贡献是:⑴ 心理研究途径(psychological approach),特点是借用心理学和社会学的概念来探究政治行为。此种方向下又一分为三——对政治习性的研究,主要代表人物是柏瑞森(Bernard R. Berelson)、坎贝尔(Angus Campbell)以及李普塞特(Seymour M. Lipset);对学习理论也即社会化理论的研究,主要代表人物是海门(Herbert Hyman)和伊斯顿(David Easton);人格理论,主要代表人物是拉斯韦尔(Harold Lasswell)和蓝恩(Robert Lane)等。⑵ 意向研究途径(Intentional Approach),是关于政治意向和行为关联的理论。此种方向下又可分为决策理论和理性研究方法。前者的代表人物是西蒙(Herbert Simon)和林德布罗姆(Charles E. Lindblom);后者的代表是汤斯(Anthony Downs)和瑞克(William H. Riker)等。⑶ 角色理论(role theory),是关于大众对特定政治角色的期望与该角色政治行为之间关联度研究的理论。主要代表人物是尤劳(Heinz Eulau)和沃尔(John Wahle)等。⑷ 团体研究途径(the group approach),侧重于人类在团体中行为的研究。主要代表人物是本特莱、刍门(David Truman)和凯伊(V. O. Key)等。⑸ 系统理论与功能分析(system theory and functional analysis)。系统理论希望透过系统各单元之间的互动关系解释政治现象;功能分析侧重于系统各单元协调运作的维持。前者的主要代表人物是伊斯顿和卡 普兰(Morton Kaplan);后者的主要代表是阿尔蒙德和墨顿(Robert Merton)。⑹ 沟通理论(communications theory),研究资讯传递与系统运作的关联。主要代表人物是道伊蚩(Karl Deutsch)。⑺ 权力研究途径(the power approach),着重以权力为落脚点探讨政治现象。代表人物主要有拉斯威尔、达尔(Robert A. Dahl)、弗瑞德里克(Carl J. Friedrich)、摩根索(Hans J. Mongenthau)等。⑻ 政治发展研究途径(political developmental approach),希望通过对不同政治系统的对比来寻求政治过程的规律,是“比较政治”的主流方法。主要代表有阿尔蒙德、派伊(Lucian W. Pye)、亨廷顿(Samuel P. Huntington)等。⑼ 精英研究途径(Elite Studies)。通过对政治精英的研究来揭示政治系统的运行轨迹。主要代表人物是拉斯威尔、博托墨(T. B. Bottomore)、阿荣(Raymond Aron)等。⑽ 政治文化研究途径(political cultural approach)。揭示政治系统内成员的价值意识、行为习惯与政治系统运行之间的关联。主要代表人物是阿尔蒙德、派伊、沃巴(S. Verba)等。[1]

上述说明,政治文化,作为一种研究方法,在人类无边文化谱系的横坐标上,它仅仅指涉政治生活范畴;而在政治学的纵坐标上,它是政治学领域里面行为主义政治 学这个次级连环的十个又次级连环之一。是政治学发展史上后行为主义实证政治学时代的产物。需要提及的是,鉴于政治发展途径和政治文化途径更方便用于国际上 不同政治体系间的对比研究,美国的政治学界又以这两种方法为基础,形成了比较政治学的学术领域。这就是政治文化所处的坐标位置。

二、政治文化研究的由来

对于文化或政治文化与社会样态间关系的关注,并非今日才有。无论是中国的孔孟诸子先人,还是古希腊的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还是近代的孟德斯鸠 (Montesquieu)、卢梭(Rousseau)、都在此留下过珠玑之论。古希腊诗人平德尔(Pindar)说:“惯例和习俗是一切的主宰”。 [2]亚里士多德说:“同某些目的相符的(全邦公众的政治)性格(情操)原来为当初建立政体的动因,亦即为随后维护这个政体的实力。平民主义的性格创立了 平民政体并维护着平民政体;寡头主义的性格创立了寡头政体并维护着寡头政体;政体随人民性格的高下而有异,必须其性格较高而后可以缔造较高的政治制度。” [3] 18世纪英国的政治学家伯克(Edmund Burke)则说,构成社会的关系整体最终依赖于组成这个整体的个人的习惯性反应。习惯要比那些自觉遵守的规则或道德信条更为可靠。[4]此后还有托克维 尔(Tocqueville)、戴西(Albert V. Dicey)、白哲特(Walter Bagehot)等人也都认定一种被概括为“民族性”或“国民性”的东西对一种政治体系的运行状态所具有的重要作用。

政治文化方法除了受到早期思想家关于民族性或国民性的一系列假设前提和推测研究的启示外,这种研究途径更主要受到如下学术领域的理论与方法的滋养:

⑴ 社会心理学和精神分析人类学,特别是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及其弟子们的精神分析工作,和人类学家B.马林诺夫斯基(B. Malinowski)、本尼迪克特(Ruth Benedict)、玛格丽特.米德(Margaret Mead)的著作观点。[5]以整体文化为研究对象的社会人类学者,采取进入某一社区实地考察的方法,对当地人群的行为模式和主观选择意向作系统的整理推 演,以解释和预测社会的持续和变动趋势,所获得的结论,往往更具有实证性基础。此对于政治学界的人氏来讲,乃具有一定的启迪性和诱惑性。

⑵ 以韦伯(Max Weber)、帕森斯(T. Parsons)、帕累托(Vilfredo Pareto)、杜克海姆(Emile Durkheim)的研究为代表的欧洲社会学。对于政治文化研究的建设来说,在欧洲社会学人之中韦伯显然具有不可替代的影响。尤其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 精神》和《中国的宗教》两种著作中,韦伯着力剖析价值观念对社会制度演变的直接关联,提出了宗教和价值观对经济和政治制度具有决定性影响的结论。此种理论 在美国的帕森斯那里得到进一步阐释与发展。他的理论架构比如角色分析、模型变项(Pattern Variables)分析、行动理论、系统理论,都可以说是以价值和主观因素作为底衬的。他一再主张,在研究社会体系时,一方面要详细观察外在行为的模式 及其后果(即结构与功能),另一方面又须注意引导并维持行为模式的思维取向、感情和价值标准。[6]据此前提,一个社会体系可以被分为两个密切相关但可以 抽象地予以分开的横断面:一个是由各不同社会角色和机构的相互关系所交织而成的社会体系,另一个则是由各种相关的信念和价值所构成的文化体系。[7]结果 是明显的。伊斯顿(David Easton)在50年代倡议引入体系结构以研究政治生活,然后是十之八九的同代学者先后接受“体系”的观点,并且颇为自然地沿着帕森斯的引领,从结构功 能分析逐步走向文化的层面。在《政治生活的系统分析》一书中,伊斯顿就增加了有关文化因素的内容。[8]

⑶ 民意调查和数据分析等研究手段的日臻完善。上述社会学、人类学、心理学的发展只是部分解释了政治文化出现的机遇,而调查研究技术的出现才是更直接的推动因 素。这项工作在政治研究中的应用,使在大规模范围内进行民意调查获取代表性资料成为可能;访谈方法的应用保证了调查资料的可靠;量表技术和统计分析的不断 成熟,为整理归纳调查资料、提炼具有实质价值的数据并进而获取客观性结论,提供了条件。民意调查开始于1920年前后。芝加哥大学的梅利安教授与其同事对 本城市一些选民不参加投票的原因进行的调查可算是这方面工作的拓荒。

三、政治文化研究的国外状况

正是由于上述学术铺垫的存在以及国际政治的需要,政治文化这一崭新的概念从50年代开始出现在美国政治学的舞台上。1956年8月阿尔蒙德在美国《政治学杂志》(Journal of Politics)发表“比较政治体系”一文,首次采用了“政治文化”之说。他说:

“每一个政治体系皆镶嵌于某种对政治活动指向的特殊模式之中,我认为可把它叫做政

治文化。但有两点值得注意。第一,政治文化并不一定与某特定社会或政体在地理上完

全吻合,有些时候,某种政治指向模式可能延伸至一个政治体系的疆域之外。第二,政治文化与一般文化有关,但并不完全相等。” [9]

随后,一大批政治学者加入政治文化研究的队伍,并逐渐形成一股学术潮流。他们采用更为严格的方法论样式,设计更有效的访谈,进行更大规模的统计学抽样调查,采取更为复杂的数据处理技术。先后发表了一大批研究成果:

阿尔蒙德和科尔曼在1960年主编出版《发展中地区的政治》一书,倡导在政治学研究中开创行为途径,主张用新概念代替旧概念,比如用政治系统取代国家,用功能取代权力,用角色取代职位,用结构取代机构,用政治文化取代公共舆论,用政治社会化取代公民训练。

1963年阿尔蒙德又与沃巴出版《公民文化》,作品具有政治文化研究的经典意义,在所有有关文献中具有极大创始性与启发性影响,标志着政治文化研究途径的 正式形成。作品尝试从五个国家现行制度中一系列政治态度入手,验证政治文化的性质与当地政治制度和社会条件的联系,以及不同特征文化如何决定一国政治发展 的方向和特殊模式。作品概括了政治文化的含义,为此一领域的研究工作提出了自己的标准。接着,阿尔蒙德与鲍威尔(G. B. Powell)合作《比较政治学:发展研究途径》一著,把政治系统、政治文化和政治发展融合在一起。

1965年由派伊与沃巴主编的《政治文化与政治发展》出版,成为与阿尔蒙德的贡献相提并论的另一件政治文化途径的代表作。由派伊所写的导言,确立了比较政 治研究中政治文化的音调和方向。在概念上,他承袭了阿尔蒙德。但比较而言,两人在具体阐释、侧重点、方法论上仍然产生了区别。在理解政治文化的含义和这一 研究途径的功能以及对于政治发展的关联方面,“导言”成为重要的参考资料。需要提及的是,派伊在政治文化方法的应用上是一个卓有建树的人物。他于1962 年出版的《政治、个性与国家建设》一书、于1968年出版的《中国的政治精神》一书、于1972年出版的《中国:导言》,以及于1980年出版的《中国政 治中派系协调的动力》等著作,都对政治文化方法的实际运用起到了重要推动作用。

还需要列在这里的一些对于政治文化理论与研究实践的发展显有影响的学者及其作品是:伊斯顿(D. Easton)及其《政治分析的框架》;亨廷顿(Samuel Phuntington)与多米盖兹(Jorge I. Domiguez)的《变动社会中的政治秩序》费根(R. R Fagen)及其《古巴政治文化的转化》;塔克(R. C. Tucker)及其《文化,政治文化,共产主义》;罗森鲍姆(W. A. Rosenbaum)及其《政治文化》;等等。

关于政治文化的概念,从迄今所能读到的文献来看,多数同行的限定都与阿尔蒙德的相同或近似,即主要是强调它的“心理性”和“主观性”特征。但在这一基本的观点下面,仍然存在归纳的差别。用原创性和影响性作为衡量标准,在诸种定义中,可以说有四种概念具有代表性。

首先是阿尔蒙德、鲍威尔和沃巴视自心理或主观(psychological or subjective)角度的定义。受到帕森斯和席尔斯(E.Shils)理论的影响,[10]阿尔蒙德和沃巴在《公民文化》中称他们所说的政治文化,是 指内化于民众之认知(cognitions),情感(feelings)和评价(evaluation)之中的政治制度。[11]沃巴认为,“政治文化是 包括经验性的信仰(empirical beliefs),表达的符号(expressive symbols),以及价值(values)三者所交织而成的一个体系,这一切定义了政治行为赖以发生的情境。它所指的是一种政治制度中的所有成员的主观 取向(orentation),是关联于政治生活一切方面的主观取向。[12]所谓“取向”,在阿尔蒙德和鲍威尔那里包括:(a)有关政治对象 (objects)与信念的认知取向,;(b)相对于政治对象的附着、系连或拒绝的情感取向;(c)应用一些价值标准对政治对象与政治事件加以判断和议论 的评价取向。[13]以阿氏为代表的定义显然具有纯粹心里和主观的色彩。

第二种是伊斯顿视自客观(objective)角度的定义。与上述不一样的是,伊斯顿不把政治文化看作与一般文化纯然不同的东西。它的政治文化指的是一系 列信念、观念、规范和价值,它们规定了影响政治输入和制度运行的思维、情感和行为模式,与此同时,它们又被社会成员视为一种权威性的为之折服的力量。伊斯 顿认为,每一个社会都有它神圣不可亵渎的政治与文化的图腾和禁忌、目标和约定,一切与此相冲突的欲望都难以如愿。在社会化的过程中,社会成员为这些传统价 值所内化,因此他们不会容忍对此的任何挑战。社会的唾弃和不屑作为舆论制裁将迫使异类恪守常规,而那些铤而走险的极端分子将会以叛逆和蛊惑罪名受到惩罚。 [14]国家统治者出于利益或稳定等因素的考虑,总会提供整合与诱导社会成员政治取向的一套由“价值(目标和原则)、标准、权威结构”组成的框架。价值成 为社会生活的全面约束,引导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中规中矩,避免触犯敏感的制度神经;标准是为政治指令的执行过程所规定的一套期望遵守与可接受的程序;权威结 构是为政策制定与执行而设计的正式和非正式的权力组织与实施模式,即权威得以传导和运行的关系及角色安排。 [15]也正是在这样的意义上,政治文化是通过外在强制而内化为主观习惯的。

第三种是白鲁恂的启发性(heuristic)定义。白鲁恂曾多次界定政治文化的含义。但以1972年为界,之前和之后有所变化。在1972年之前,他基 本沿循着阿尔蒙德的观点。在几乎所有的著述中他都以一贯之地将与政治有关的内在态度、情感和价值划入政治文化的主要构成。如认为,政治文化乃由人们在政治 过程中累积的取向构成,它包括社会之权力与权威结构的现状,计算与估量因果关系的规范,价值群和情感反应的模式所形成的限制[16];又认为,政治文化乃 由赋予政治过程以秩序和形式(order and forms)的特殊取向模式所组成,它为政治领域提供结构和意义。[17]但在1972年以后白鲁恂对阿尔蒙德的归纳提出了质疑。他认为,由微观个体推断 宏观制度是荒谬的;而确定主导一个民族政治态度与取向的特殊“分布”和“密度”更是复杂和不切实际的。要找出主宰人们外在行为的内在心思,或依据社会成员 的取向来确立一个政治制度的基本特征,同样具有相当的难度。而这一点恰恰是阿尔蒙德的主张。白鲁恂对阿氏界说中政治文化的指向也提出了看法,认为,政治文 化的初始假定是,以一种描述的方式来让人相信,一个制度的确是运行于一套价值、情感和取向之上的,它们成为一个制度独具特色的关键。所以,政治文化所包含 的应当是那些使制度有所区别易于辨认的“取向”,而不必然是公众所有风格中最具特色的东西。为此,白鲁恂提出,政治文化研究的对象应是对政治制度运行起作 用的部分,而不必追问其他态度的分布状况。[18]

第四种是以费根和塔克为代表的综合性(Comprehensive)定义。此定义的不同之处是强调了“行为”在政治文化研究中的重要地位。在这两位政治学 家看来,将政治文化局限在纯粹心理世界实际使它成了一个“极端主观化的概念”。[19]按照费根,政治文化应是与重复发生的显明行为方式相关的个人思维模 式的集成。 [20]塔克同样认为,政治文化术语的运用应采借人类学家的方法,他们的文化概念既包括了隐在心理,又包括显在的行为。 [21]这种政治文化的综合说无论其内涵还是外延都明显有别于其他论者的观点。

四、政治文化研究的国内状况

根据现有资料,政治文化在中国大陆的出现大约是在1987年以后。有的学者认为:我国政治文化研究由来自三个不同方向的思潮汇合而成。“首先,它是在海外 华人学者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的学术思潮影响下形成的。……其次,它是在中国学者探索“文革”内乱原因的反思中形成的。……最后,它是在西方政治学研究学术思 潮影响下形成的。这其中,政治文化研究也被作为一种现代政治科学的实证研究方法给予广泛的介绍,并引起了中国政治学研究人员的极大重视”。[22]这个分 析大致是正确的。尤其是第三种思潮对国内影响尤甚。首先是王沪宁在当年出版的《比较政治分析》一书中,用一章的篇幅对“政治文化”进行了较为系统的介绍 (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六章)。接下来主要是来自中国社科院政治学所、南开大学、天津师范大学、人民大学、吉林大学、复旦大学、北京大学、武汉 大学等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的一部分学者先后进入了这个新领域。1987年在吉林大学召开的“中国传统政治文化研讨会”、1988年在上海召开的“政治文化 与政治发展研讨会”、1991年在蛇口召开的“传统政治文化与中国政治发展研讨会”、1993年在南开大学召开的“中国政治文化学术讨论会”等一系列大型 学术活动,起到了总结交流成果、推动研究发展的作用。有意义的是,天津师范大学还在1998年专门成立了以徐大同为带头人的“政治文化研究所”并设立了自 己的网站,成为90年代以后政治文化研究中的一个亮点。

经过十多年努力,国内的政治文化研究已经有了一定影响。到本文截稿时为止,值得提及的一些直接为这个领域的发展添过砖加过瓦的学者及其主要作品有:王沪宁 及其《当代中国村落家族文化》(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公丕祥、李义生及其“商品经济与政治文化观念”(《政治学研究》1987年第1期);李慎 之及其“论中国文化传统与现代化”(《战略与管理》2000年第4期);徐大同、高建及其“试论中国传统政治文化的基础与特征”(《天津社会科学》 1987年第5期);刘泽华及其《中国的王权主义》(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论从臣民意识向公民意识的转变”(《天津社会科学》1991年第4 期);葛荃、刘泽华、刘刚及其“中国传统政治文化导论”(《天津社会科学》1989年第2期);赵军及其“如何认识政治文化及其研究的社会意义”(《政治 学研究》1987年第3期);朱日耀及其“中国传统政治文化的结构及其特点”(《政治学研究》1987年第6期);孙西克及其“政治文化与政策选择” (《政治学研究》1988年第4期);戚珩及其“政治文化结构剖析”(《政治学研究》1988年第4期);丁春芳及其“政治文化与政治发展”(《政治学研 究》1988年第5期);郑敬高及其“从三个层面看中国传统政治文化的特质”(《政治学研究》1989年第4期);胡象明及其“政治体制改革中的文化障碍 及克服途径”(《社会主义研究》1989年第3期);俞可平及其“政治文化论要”(《人文杂志》1989年第2期、“中国当代政治文化的基本格局与主要特 征”(《学术研究》1989年第2期);闵琦及其《中国政治文化:民主政治难产的社会心理因素》(云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高洪涛及其《政治文化 论》(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0年版);杜蒲及其《极左思潮的历史考察》(河南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孙晓春及其“平均主义与中国传统政治心态” (《天津社会科学》1992年第3期);张明澍及其《中国政治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版);万高及其“简论政治文化”(《宁波师院学报》 1994年第4期);刘彤、柏维春及其“论政治文化的内涵和结构”(《政治学研究》1996年第1期);马文辉及其“论政治文化的实质与属性”(《政治学 研究》1996年第4期);丛日云及其《西方政治文化传统》(大连出版社1996年版);冯钢及其“政治文化与西方政治发展理论”(《浙江大学学报》 1997年第1期);孙正甲及其《政治文化学概论》(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李传柱及其“政治文化概念的界定及研究意义”(《安徽教育学院学 报》1997年第2期);王卓君及其《文化视野中的政治系统——政治文化研究引论》(东南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政治文化研究的缘起、概念和意义评 价”(《南京大学学报》1997年第2期);张浚及其“政治文化研究兴起的背景及其思想渊源”(《政治学研究》1998年第2期);王运生及其“中国转型 时期政治文化对政治稳定的二重作用”(《政治学研究》1998年第2期);马庆钰及其“论家长本位与权威主义人格”(《中国人民大学学报》1998年第5 期)、“中国传统政治文化的发展逻辑”(《政治学研究》1998年第2期)、《告别西西弗斯——中国政治文化分析与展望》(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年 版);金太军及其“论中国传统政治文化的政治社会化机制”(《政治学研究》1999年第2期);童世骏及其“政治文化和现代社会的集体认同”(《二十一世 纪》(香港),1999年4月号);吕元礼及其《政治文化:转型与整合》(江西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王乐理及其《政治文化导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 社2000年版);陈海燕及其《中俄社会转型时期政治文化特征比较》(《文史哲》2000年第3期);李月军及其“近20年来中国政治文化变迁与分析” (中国研究2000年11月号)、“政治文化对‘文化大革命’的支撑与推延作用及其有限性(《中国报道周刊》2001年11月号总第129期);马德普主 编《中西政治文化论丛》(天津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等等。


还有一大批学者所作论著分别从政治学理论的角度、从历史学的角度、从政治制度与政治思想史的角度、从社会学的角度、从法学的角度、从经济学的角度、从哲学的角度、从文化学的角度对政治文化多有间接涉及,其学术建树对这个领域的研究开发无疑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

从这些论著来看,以阿尔蒙德等为代表的政治文化概念对国内学者影响甚大。与此同时,也有一部分学者以此为基础补充了一些新见解。总结起来主要有四种关于政治文化的看法:

第一种认为政治文化是政治理论、政治制度、政治心理三个层面的综合。如公丕祥、李义生就认为:“政治文化乃是在一定社会物质生活条件作用下,民族、国家、 阶级和集团所建构的政治规范、政治制度和体系以及人们关于政治现象的态度、感情、心理、习惯、价值观念和学说理论的复合有机体。”[23]持类似观点的还 有朱日耀和郑敬高等人。

第二种认为政治文化是政治理论与政治心理和价值的综合。如戚珩认为:政治文化“主要由三方面构成:一是以理论形态出现的政治理论、政治意识,二是以情感、 习俗等表现的政治心理,三是在上述两方面作用下形成的政治价值及判断。”[24]刘泽华、葛荃、胡象明等人也持同类看法。

第三种完全援引了阿尔蒙德等主流派的观点。如孙西克倾向于“接受国际政治学界对政治文化概念的限定,把政治文化作为‘政治体系的心理方面’加以研究”。[25]

第四种有些近似于费根和塔克的综合性定义,即政治文化是心理和行为的综合。如赵军的观点:“政治文化是表现由一国政治体制、政治传统决定的公民和法人在取 得经济、政治合法利益方面产生的政治意识和政治行为总态势的政治学范畴;是社会意识形态和上层建筑的综合体现;它在心理、政治、社会分析结合的方面提供了 判定一国政治发展现状、程度和方向的方法论基础。”[26]

还需要在这里论及的是“中国传统政治文化”、“中国政治文化传统”、“中国政治文化”之间的关系,因为这是在国内不少论著中频繁使用的概念。围绕这个问题,主要有三个观点:

第一个是将其限定为历史和过去。如刘泽华等学者在文章中指出,“我们所说的‘中国传统政治文化’与传统的‘政治系统’相对,即中国古代君主政治赖以生成、 运转和发展的文化条件和背景。研究中国传统政治文化不同于研究现代政治文化。现代政治文化研究以现实人的政治心态为主……。传统政治文化的主体已消 失……,要通过分析历史文物和文献资料展现出历史人的政治心理、情感和意识。”[27]

第二个是将其界定为“发展到今天的东西”。如朱日耀就坚持,“每一历史时代的人们既是传统文化的承受者,又是传统文化的创造者。任何一个历史时代都无法与 历史传统隔绝……。因此,也就不能简单地把传统政治文化看作清中叶以前的文化,而更应该注重中国传统政治文化在历史发展中所表现出来的连续性。我们体认中 国传统政治文化,是不应该把重点放在体认历史上已经消失了的文化上,而应着重研究积淀于现时代的传统文化。”所以,他倾向于把它认作“从过去一直发展到今 天的东西”。[28]

第三个是认为“传统政治文化”和“政治文化传统”是不同的。首先是庞朴在I993年“东亚经济社会思想与现代化”国际学术讨论会上发表《文化传统与传统文 化》一文,提出 “文化传统是形而上的道,传统文化是形而下的器。道在器中,器不离道。”后来有李慎之先生对此加以更明了的解释。他说:“传统文化就是中国自古以来形形色 色的文化现象之总和,其中任何一种,不论从今人看来是好是坏,是优是劣,只要没有消失,或者基本上没有受到(1840年以来)强势的西方文化的彻底改造的 都算。但是它又是一个变化的、包容的、吸收的概念。”“文化传统则不然。它是传统文化的核心,它的影响几乎贯穿于一切传统文化之中,它支配著中国人的行 为、思想以至灵魂。它是不变的,或者是极难变的。因此,传统文化是丰富的、复杂的、可以变动不居的;而文化传统应该是稳定的、恒久单一的。”[29]

关于“政治文化”的涵义,我基本认同美国学者尤其是以阿尔蒙德为代表的观点,即认为,政治文化是从一定思想文化环境和经济社会制度中生长出来的、经过长期社会化过程而相对稳定地积淀于人们心理层面上的政治态度和政治价值取向,是政治系统及其运作层面的观念依托。

我的理由是,如果将政治的所有方面泛文化化,那么政治制度、政治思想与政治文化相异的特色和界限就不清了。政治思想是外在符号性质的东西,它有可能或不一 定可能成为人们内化的态度和心理;政治制度则是文化的“物质”载体而已,它们所表现的制度文化并不在于制度本身而在于其所透露的政治价值。正如一堆建筑的 文化含义不在砖瓦钢木而在于其风格、一纸绘画的文化含义不在纸笔砚墨而在于其神韵一样,离开了观念形态的精神,政治制度之物体就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就 是不可思议的。文化的这一观念价值意义在中国近代以后制度变革的屡次失败中得到了印证。

关于“中国传统政治文化”、“中国政治文化传统”、“中国政治文化”这三个称说,我认为实质上是一个事物的不同称谓。在理解它们时,不能离开人类学和社会 学意义上“文化”的基本属性。以此作为界定标准,那么刘泽华先生等的界定侧重的是政治考古意义;而李慎之先生的界定虽认同了“文化”本质,但其“稳定的、 恒久单一的”说法又把“文化传统”强调到了极端的程度。文化传统再稳定也只是相对的,如果认为“它是不变的”,不仅会抵牾哲学的辩证方法,而且也忽略人性 的本质。比较起来,朱日耀的看法应当是有道理的。

受上述多家之说的启发,本文就此提出,无论是中国传统政治文化、中国政治文化传统,还是中国政治文化,三者实质上都是指中国所特有的、在过去产生、经过了 历史的社会化过程、至今仍在政治生活中活着的东西,是相对稳定地积淀在中国民众心理层面上的政治态度和政治价值取向,是中国政治系统和政治运作层面的依 托。 

来源:《北京行政学院学报》 2002年 第6期

参考文献:

[1] 参见胡佛:“政治学系列序言”(A).载唐光华《政治文化的沉思者白鲁恂》(M),台北:允晨文化实业

股份有限公司,1982年版, 第5-16页。

[2] G. H. 萨拜因:《政治学说史》,盛葵阳、崔妙因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年版, 第44页。

[3] 亚里士多德:《政治学》,吴寿彭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5年版,第407页。

[4] (英)D. 米勒、V. 波格丹诺主编:《布莱克维尔政治学百科全书》,邓正来等译,北京:中国政法大学

出版社,1992年版, 第81页。

[5] 具有代表性的观点和方法可参见B. 马林诺夫斯基:《西太平洋的亚尔古英雄》,伦敦,1922年;《科学

的文化理论》,北卡罗来纳,1944年;R. 本尼迪克特:《文化模式》,纽约,1934年;《菊与剑》,剑桥,

Mass,1947年;M. 米德:《来自南方的海洋》,纽约,1939年

[6] T. Parsons,Structure and Process in Modern Societies. Gliencoe,Ill.:The Free Press,1960. pp20,172-173

etc.

[7] Robert Tholt,“A Proposed Structural-Functional Framework ,in James C. Charles Worth(ed),Contemporary Political Analysis. New York:1967.p.88.

[8] David Easton,A System Analysis of Political Life.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65. Chapter 7.

[9] G.A.Almond, “Comparative Political Systems”. Journal of Politics, Vol.18.Aug.1956.p.396.

[10] 社会学家帕森斯与席尔斯有关文化的观点大概对整个政治文化研究都具有影响。他于1951年在《社会系统》中所采用的“取向(orentation)及其所 包含的“认知性(cognitive)”、“情感性(affective)”、“评价性”(evaluative)三项内容,不仅是政治文化研究中引用频 率最高的术语,而且成为被他们采借的手段。根据帕森斯与席尔斯,“取向”仅仅存在于行为者及他们与目标对象之间的关系。一个行为人的“取向”表现为个人需 求意向与客观情境想契合的方式,“取向”统驭心理或主观思维状况并构成行为者个性的基本内容(T. Parsons,The Social System. New York:The Free Press,1951. p. 4.);任何“取向”都涉及到与行为人需求意向相关事物的看法,它们或来自主观创生,或成于外在情境的内化。所以,具象化的文字等符号可以诱导“取向” 模式的建立(T. Parsons and E. Shils(ed),Toward A General Theory of Action. New York:Harpor and Row,1962. p.160。

[11] G. Almond and S. verba(eds),The Civic Culture:Political Attitudes and Democracy in Five Nations. 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63. p.14.

[12] S. verba,“Comparative Po:itical Culture.”in L. W. Pye and S. verba(eds),Political Culture and Political Development. 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65. p.518.

[13] G. Almond and G. B. Powell, Comparative Politics:A Developmental Approach. Boston:Little Brown,1966. p.50.

[14] D. Easton,A System Analysis of Political Life. 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65. p.107)

[15] Ibid.,p.193.

[16] L. W. Pye,Politics,Personality,and Nation Building:Burma’s Search for Identity. New Yaven,CT:Yale University Press,1962. p.22.

[17] L. W. Pye and S. verba(eds),Political Culture and Political Development. 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65. p.7-8.

[18] Lucian W. Pye,“Culture and Political Science: Problems in evaluation of the Concept of Political Culture.”Social Science Quarterly 53 (September)2: pp.292-293.

[19] R. C. Tucker,Culture,Political Culture,Communism. Presented at the Conference on Political Culture and Communism Studies. Arden House,November19-21. p.7.

[20] R. R Fagen,The Transformation of Political Culture in Cuba. Stanford,CA: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69. p.5.

[21] R. C. Tucker,Culture,Political Culture,Communism. Presented at the Conference on Political Culture and Communism Studies. Arden House,November19-21. p.7.

[22] 刘小林:“从研究目的与对象的差异看中美政治文化研究”,《民意》,1996年第4期。

[23] 公丕祥、李义生:“商品经济与政治文化观念”,《政治学研究》1987年第1期。

[24] 戚珩:“政治文化结构剖析”,《政治学研究》1988年第4期。

[25] 孙西克:“政治文化与政策选择”,《政治学研究》1988年第4期。

[26] 赵军:“如何认识政治文化及其研究的社会意义”,《政治学研究》1987年第3期。

[27] 刘泽华、葛荃、刘刚:“中国传统政治文化导论”,《天津社会科学》1989年第2期。

[28] 朱日耀:“中国传统政治文化的结构及其特点”,《政治学研究》1987年第6期。

[29] 李慎之:“论中国文化传统与现代化”,《战略与管理》,2000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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